红酒醉了葡萄——评杨超诗歌《红酒醉了高脚杯》--中国旅游文化网

红酒醉了葡萄——评杨超诗歌《红酒醉了高脚杯》

来源:旅游文化网 | 作者:赵羽马丽 | 发布时间: 2023-07-13 | 409 次浏览 | 分享到:

杨超，网名超哥，北京诗社创始人，现居北京，在市直机关工作。写诗500多首，去过50多个国家，出版诗集《爱的心路》《红酒醉了高脚杯》。诗作被翻译成英、日、法、阿拉伯语等，并在国外报刊杂志发表。曾就读于鲁迅文学院作家班。

杨超的诗歌简洁凝练，饱含韵味，意在言外，恍兮惚兮，充满哲思。

读杨超诗歌《红酒醉了高脚杯》，首先，对标题感到很好奇，红酒怎么能醉了高脚杯呢？红酒只能醉人，顶多醉了那些偷尝的小猫小狗。后来通读全诗，虽然没有找到答案，但却有了新的发现。

好的诗是能引起读者的共鸣的，如海子的“面朝大海，春暖花开”，带给人诗与远方。《红酒醉了高脚杯》这首诗的第一小节，“催醒葡萄的相思”，让我想起简媜的“像每一滴酒回不到最初的葡萄，我回不到年少”。葡萄变为红酒，结束了它的一生；红酒思念当初的葡萄，不就是我们在人生尽头回忆一生吗？历经沧桑，我还是永远回不到青春。此诗以红酒作比，实际上是谈人生，是一首富有哲理的诗。

红酒的红，是充满火热的激情的红，是被夸父射下来的炎热火球，是热情奔放的西部牛仔，是时尚前卫的摩登女郎。红酒要像《天狗》那样，“如烈火一样地燃烧！” 狂野与激情的酒神精神，恰如芳香醇美的葡萄酒。生命的激情迸发出的能量，反抗世俗、勇于追求自由的精神，热爱生活、享受当下、自由思考、快乐生活。

但，高脚杯束缚了它，它哪里也逃不出去。让它在高脚杯轻轻摇晃时，在哐当哐当的清脆声里翻腾，翻腾，最终如潮水般褪去；让它戴着镣铐起舞，突破不了命运的枷锁。

高脚杯透明如水晶，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吧，优雅地伸长着天鹅颈，以俯视的姿态看着众生，半杯红酒是她加冕的皇冠。高脚杯和农村土酒杯是不一样的，她盛的是高雅、清澈的红酒，而土酒杯盛的是昏黄的、高粱做的白酒。西装革履的男人和穿着精致礼服的女人轻啜一口红酒，推杯换盏、觥筹交错。红酒有时也会迷失自我，以为自己生来高贵，却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，回想起那片乡间的葡萄园。

阳光明媚，老农在辛勤劳作。那时，它还是几颗葡萄，免不了鸟儿闻香而来，啄掉它的兄弟姐妹，稻草人在旁边默默地守护着。但它是有志向的葡萄，不甘以被人一口吃掉的方式结束自己短暂的一生，也不愿被风干成瘦小的葡萄干。于是它立志来到远方，为此，它甘愿被剥皮、被拔除筋骨、被压榨血液，然后在黑暗的地下室里发酵，最后装瓶，进入外面的货架。

终于，它配上了晶莹剔透的高脚杯，但高脚杯居功自傲，仿佛在说：“要不是我，你哪有什么风度！”红酒不服，挣扎着欲将跳出，未果。红酒顿悟，原来它要的不是风度，既然生命最终都要走向死亡，为什么不把生命献给最爱的人？它想被呵护它长大的老农饮下，为他带来一点甘甜。这时它突然想起，老农在为葡萄除草、施肥的间隙，习惯在葡萄藤下坐着，用那双粗糙的经过岁月洗礼的大手摩挲珍藏在口袋里的高脚杯。

那一刻，像极了思特里克兰德在捡“六便士”的间隙，抬头望见了心中的月光。葡萄也曾好奇，为什么老农一直揣着空酒杯？现在，它明白了，原来空酒杯是老农心中的理想，是对自己劳动成果的渴望，但最终败给了现实。是因为买不起吗？不是，朴实、地地道道的果农怎么会喝葡萄酒这种高端的酒呢，白酒才是属于他们的酒。没有人禁止他们喝葡萄酒，但祖祖辈辈的习俗和观念让他们主动选择了节约。

以前读到一篇散文，让我印象很深，讲的是“母亲”没坐过火车，作者的母亲是个种地的农民，她这一辈子也跟庄稼一样“长”在土地上了。其实家离火车站不远，附近的人都坐过火车，“母亲”干农活时常常能看到火车，她总是凝望着，即使过路的人纷纷劝“大姐，去坐回火车吧”，她的眼睛放了光，看了手中的农活，摇了摇头。一辈子没喝葡萄酒的老农与她多么相似，永远过不了内心的那道坎。

或许人的一生都有大大小小的遗憾，对中年人来说，最大的遗憾莫过于是子欲养而亲不待。在我眼里，这首诗有了寓言意义，葡萄好像就是那个叛逆的外出闯荡的孩子，而老农则是在家乡的年迈的父母，高脚杯象征着社会的棱角、条条框框。葡萄在上了名叫“社会”的大学后，变身成了红酒，偶尔想起自己的初心是葡萄啊，以及在老家的朴实的父母。

好的诗一定要有陌生化效果，让人不止知道写了什么，还要感觉到一些新鲜的东西。我想，此诗的新鲜的东西是什么呢？大概是“高脚杯倒下了，红红的血液塞满桌子”，一般是用摔来形容杯子，倒下有种壮士牺牲的感觉，红红的血液给读者视觉上的冲击，仿佛葡萄的生命在那一刻终结，其实葡萄的生命在它被摘下的那一刻就已经终结了，但诗人是浪漫多情的，葡萄的生命因此有了意义，葡萄可以有成为红酒的梦想，也有心中的牵挂。“相思”也是很美的语言，一首诗如果全是大白话，读者很快就能读完了，但陌生化的语言能延长读者的审美过程。不过，一首诗如果只靠语言来夺人眼球是不能流传的，所以好的诗歌还需要熟悉感，也就是能引起读者共鸣、有思想深度的部分。此诗的“红酒总会想起葡萄园”，就如游子想起梦开始的地方。

就如叙利亚诗人阿多尼斯所说：“你的童年是小村庄，可是，你走不出它的边际，无论你远行到何方。”人的如红酒般火热的激情终将随着年龄增长而褪去，但家乡与父母会永远存留在记忆中。

诗人杨超说，“红酒醉了高脚杯”，而我要说，红酒醉的不是别人，是它身为葡萄的初心。（中央财经大学政府管理学院赵羽中央财经大学文化与传媒学院马丽）

附诗：

红酒醉了高脚杯

杨超

高脚杯倒下了

红红的血液塞满桌子

催醒葡萄的相思

葡萄和玻璃是不相干的事物

因为酒结下缘

有红酒的地方

就有高脚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