爱在成长

⊙肖金凤

与往常一样，敞开大门，听着楼梯间不缓不慢渐近的爬楼脚步声，我知道，孩子回来了。儿子脸上没有一丝笑容，一边换鞋一边用试探性的眼光瞄了瞄我，习惯性的走进厨房，洗手，朝饭桌走过来，我的眼睛朝他的房间看了一下，心领神会的孩子走进房间把风扇搬了出来。

饭桌上很安静，孩子没有像往常那样与我噼里啪啦的一番交流，各自低着头吃饭。最终还是我打破了平静，说:“今天班级群里发了成绩了，你爸爸一大早打电话说，这次你的数学语文考得还不错，就是物理考的让他都接受不了。”

孩子埋着头说:“因为试卷都是临时打印，考试时间拖延了快半个小时，我在里面呆坐着昏昏沉沉的想睡觉了，考完我感觉做题试卷都没印象。”

儿子，妈妈错了，你原谅妈妈好吗？昨晚，妈妈不该朝你发脾气。

孩子说:妈，我也错了，我不该与你对抗，也不该把枕头扔地上。孩子这番话，让我的眼泪眨眼欲坠，孩子眼中也泪光闪闪，递上一张纸巾，母子之间的隔阂也在瞬间化解。

这所有的情绪都源于昨晚的争吵，刚刚考完九校联考，成绩陆陆续续知晓，孩子每天回来都与我聊学习，聊分数，尽管表面风平浪静，心底多多少少还是波涛汹涌……

昨晚孩子回家已经十点四十五，洗完澡，吃完宵夜也已经十一点五分，孩子刷着数学题，我在旁边看公众号文章，孩子不时问，妈，几点钟了，让我心生烦躁，到了十一点四十孩子拿着课外书去了洗手间，回来已有十一点五十了，孩子说:睡觉。

孩子那种如释重负的轻松，让我瞬时忍不住一阵输入:你是在学习还是每天做样子给妈妈看，学习的时候不停的问我几点钟了，几点钟了，不想学，你直接说呀！都高三了还看课外书，你看看你物理居然考成这样，还不如不学了。

孩子一改往日的温驯，像极了一只豹子，瞬时开始了犟嘴，不读就不读了，你来考啊……

顺势躺在床上，拿起身边枕头然后奋力朝地上扔去，也激发了我的怒火，朝着躺在床上的他打了一下，说:谁教你这些坏毛病，长本事了哈，你爸都不敢摔东西。

孩子一声不吭的躺在床上，用胳膊遮盖于眼睛上，在无声的抗议中我的怒火彻底点燃，从最初的就事论事，演变成我用父母身份的威严，对他进行辗压性的攻击，用养育之恩对他进行道德上的谴责，历数我自认为呕心沥血的付出，指责他以德报怨……

孩子始终一言不发，只是在我说得最痛快时忽然来一句:出去！我一怔，说:你让谁出去？孩子快速爬起来，说，你不出去，我出去！

孩子爬起来，关上房门，赫然发现在孩子躺过的地方有一大块泪渍，我的心突的疼了，于是起身，孩子躺在我的床上，胳膊搭在眼睛上，看不清他的表情，声音不由软了下来说:你去自己房间睡吧！这里热，妈妈开了空调，我不去你房间了。

孩子起身，跟着孩子回他的房间，打开了空调，熄了灯 孩子躺在床上，黑暗中，摸了摸孩子的头说:儿子对不起，妈妈错了，你原谅妈妈吧，妈妈不该对你发脾气。

孩子忽然说到:把你枕头和被子拿过来。

听到这句话，关上孩子的门，我去了洗手间，看着镜中的自己，说不出来的伤悲，我对自己的孩子怎么可以这么毒呀！孩子已经很努力了啊！眼泪忽然就出来了。

再回自己房间，发现枕头和被子没了，应该是孩子看我半天没过来，今天的气温有点高，怕我热睡不着，主动拿他房间去了。

蹑手蹑脚走进孩子房间，黑暗中感觉孩子应该还没睡着，躺下，感受着孩子的呼吸声，一阵阵心痛。

孩子低头了，认错了，我赢了。

可是我真的赢了吗？躺在黑暗中，一阵阵的锥心的疼，如果当时我换个语气与他交流，如果我多点耐心去引导，结果会不会截然不同，换位思考一下，我也经历过高考，我也没有他这么优秀，而我却为分数与面子，抹杀孩子所有的努力，恼羞后，又拿父母身份压制他，这根本就是欺负弱小，自责，像洪水一样慢慢把我淹没。

我的孩子自幼就是别人羡慕的孩子，孝顺父母，尊敬长辈，心中有爱，眼中有光，只是啊！我亲爱的孩子，我想说，你身上寄托着我光芒万丈的理想，我想把最好的都给你，或许妈妈真的有点过激，慢慢你长大了，有了自己的思想，与我想法相悖时，我却已父母的身份指责你，粗暴的将你框在规则之中。  

今日我反思自己，我已平庸，又怎可随意用自己一时的情绪去限制打压你？你是大山里的树苗，不做温室里的藤株，你应该长成参天大树，而非模板间的植物……

可是呀！我亲爱的孩子，妈妈不需要你，每次没考好在我面前忏悔，高考是公平的也是残酷的，一晃也只有271天了，还有多少时间来给你试错，比你优秀的孩子都在卷，你现在不卷，距离会越来越大。

爸爸妈妈努力托举你，只想未来的你，替我们去看更广阔的天空。

爸爸妈妈非圣人，也会有错，在不断的反思修正中，我需要和你一起成长，你的世界，总该比我更广阔。

昨夜我一夜未眠，今夜陪你熬最深的夜，只有追着光，靠近光，才能成为光，散发光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