散文频道:西行漫笔
来源: | 作者:张 军 | 发布时间: 2022-06-20 | 534 次浏览 | 分享到:

西行漫笔


张 军


长城第一墩


长城是世界奇迹之一,它西起嘉峪关,东到山海关,绵延万里,焊接在中华民族身上,任千年风霜将她锤炼成沧桑秀色。毛泽东曾说,不到长城非好汉。山海关对我来说谣不可及,于是我决定寻访身边的嘉峪关“长城第一墩”。

带着悲壮与苍凉感,我们沿着茫茫戈壁中一条蜿蜒便道向长城第一墩前进。便道两旁是被毒阳烧得发焦发黑的砾石。到达那里,我们看到一个酷似烽火台似的大土墩,土墩伤痕累累,残破不堪,任大漠的风舔食着棱棱角角,傲然挺立在戈壁深处审视历史的变迁。 踩着脚下厚重而坚实的土地,伫立四望,远处起伏的山丘勾勒出曲折的地平线,演绎着中华民族数千年来起伏不定的发展里程;不远处钻探的井架,还有隐约可见的嘉峪关新城正喷涌着现代文明之潮。站在古老与现代,野蛮与文明的分割线,用俊美的文字对这座土墩再作描述,已显得苍白无力,或者说没有必要。更多的是读历史的厚重,读秦戈汉戢,读唐宗宋祖,读椠笛杨柳,读大漠雄风,读浩然正气 ……

 

星   星   峡

民谣曰:走进星星峡,谷风是刀子,硬的是石头,软的是沙畦。应了这句民谣,走出车厢,衣服就被风扯了起来,也站立不稳,不使点劲挺住身子,真要飘起来了。星星峡为一道山梁因地震横断而成。峡谷很窄,两旁铁骨铮铮的岩石呈红褐色,向远方绵延开去。断裂层次、走向一目了然,峭壁上被俗人写满了“XX到此一游”之类的句子。我去的时候,恰逢沙暴。红褐色的天空,红褐色的沙丘,红褐色的山梁,整个星星峡就像一个怪兽爬伏在地球上,车队在疾风中瑟瑟颤抖。

我们赶紧躲避在一个崖缝里。我问一个经常入疆的司机,星星峡怎么一片红色,怪吓人的。司机说,当地有个传说,在很久以前,这地方地下有着丰富的煤炭和石油,后来发生地震,造成山梁断裂,形成星星峡。之后,煤炭因地热发生了自燃,经过几十年,甚至上百年的地下燃烧,这一带的水被蒸发,植物枯死,动物绝迹,沙石烧成红褐色。

第二天,暴过天晴。我去一处断崖小便,惊异地发现,在这火热如炉膛的星星峡还有一种植物生存!她生得自然朴实,枝条细密交错,节眼处吐一丁大米大小的绿色叶片,每个枝条的顶端还顶着一朵小米大的淡黄色的花,花一裂四瓣,像个小喇叭。站立俯视,像一只黄绿相间刺猬伏在地面上。用顽强的抗争在世界最荒凉的星星峡挺出生命的颜色,奏出生命的强音!我问司机,那植物叫什么名字?司机告诉我,那植物新疆人叫“可索”,译为汉语,意思是天地之魂,别看它身子小,根可以扎十几米深,世界上最耐旱的植物如胡杨、骆驼蓬都无法生长的星星峡,“可索”可自在生存。

在从新疆回来的半年里,我内心深处植根的“可索”时常闪到眼前来。


夜 宿 戈 壁


戈壁的风铺开了血红的夕阳,夕阳像一朵无形的花朵向四面披靡,舒放出一片粉红的开阔地。我立于这片开阔地,如一棵树,纳天之荡气,吸地之精髓。我们的呼吸卷起层层热浪,聚成微小的旋涡,移动在沙面上。远处,一只什么鸟,盘旋于空旷之中,在寻找最后的归宿。在戈壁之中,鸟类是否也能濡染超凡脱俗的气质吧?

戈壁的天比内地黑得出奇的快。眨眼间,夕阳灭了灯,明亮的星星布满天空。为了寻求刺激,我们将车开到戈壁腹地,将毯子被子搬到货车马槽里,躺在车斗里露天过夜。躺在车斗,感觉戈壁的天格外低,只要微微伸手,便可摘满怀的星斗。戈壁的夜空格外明净,空气和星星像刚从清水里捞出的一样,泛着光,刺眼。司机们早已熟睡。戈壁的明月冰雕玉琢,充满灵性。牵引着我的思绪。人本来也属于自然,却为了名利一步步走出自然,流入世俗,不但沾染俗气,还处心积虑与世争斗,耗费灵气,留下补不完的创伤。也许在这远离尘嚣生命绝迹的苍茫戈壁,心才有所归依。人类才能感觉到自己的渺小,才能使得心灵得到净化。一阵热浪袭来,恍惚间有种幻觉洋溢开来:我好象卧在自己的胸腔里,让大漠明净的夜空剔除心头淤积的尘嚣,让戈壁的明月驮着我的心愿飞越千沟万壑,高高地超越一切令人惊骇的凡俗。

彻夜的思绪与朝阳碰撞,那正是我回响在内心的声音。


康家石浮雕


在距乌鲁木齐市区150公里的乎突比县境内的康家石村,我有幸看到了一副刻在山崖上的原始生殖崇拜浮雕。据管理人员介绍,这座浮雕刻于2500多年前,浮雕面积达140多平方米,数百个赤身裸体的男男女女正在狂欢舞蹈,求爱求合。图腾上的女性体态修长,宽胸细腰肥股,大眼直鼻小嘴。有的头戴高帽,和身边的男性手牵手翩翩起舞,身姿舒展优美;有的手持野果借着舞蹈的动作将果子送到男性口中。男性则体格健壮面部粗狂,粗腰肥腿,全身涂着红色正向身边的女性求合。这副史前岩画造型简洁奇特,一种和谐自然的气息洋溢在画面,让我摸们这些现代人不由深思:具有怎样的生命热诚才能创造眼前的奇迹?

在此之前,我看过如马蹄寺、金塔寺等处浮雕。没有哪一处像康家石浮雕这样让野蛮人的微笑动人心魄!向往文明是人类的天性。和原始人相比,我们拥有极为丰富的物质世界,拥有极为发达的科技水平,我们的大脑也变得异常聪明,而我们的内心却逐渐空虚起来。有人把原始人比作人类的儿童。可有谁见过比儿童更快乐的成年人?有谁见过比儿童的微笑更动人的微笑?是的,我们幼小的时候,一块糖果、一个简易玩具,或一捏土,一只虫就足以让我们由衷地高兴。这副浮雕让我想起了尼采说的一段话:从我们现代人的小心眼看去,原始人的生活肯定痛苦不堪,那些贫瘠的生存物质,那些可怕的疾病,那些严格的禁忌,等等等等,他们肯定愁肠百结郁郁寡欢,但有谁又能彻悟幸福和快乐呢?等我们在生活的海洋里兜一圈,明白了生命的终极意义时,快乐已从我们的人生词典中抠去了。

 

作者简介:张军,甘肃省张掖市甘州区沙井镇人,现任教于张掖市第一中学。中共党员,高级教师。系中国诗歌学会会员,甘肃省作协会员,甘肃省诗词学会会员,第二、三、四届张掖市作协理事,甘州区“蒲公英”导师、业余兼职《甘州教育》杂志副总编。曾出版散文集《岁月遗痕》,诗歌、散文、小说作品散见于《中国文学》《星星诗刊》《飞天》《北方作家》《甘肃日报》《中国教育报》等刊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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