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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徽诗人肖雪涛第二部诗集《思之梦》已出版
来源:旅游文化网 | 作者:李训喜 | 发布时间: 2024-11-20 | 26 次浏览 | 分享到:

诗集《思之梦》是继2023年8月第一部诗集《半途》出版后,作者的第二部诗集。

它收集了作者2022年6月至2023年9月所写作的177首作品,分为《人生感悟》《岁月缤纷》《激情燃烧》三辑。这部由中国作家协会会员、中国诗歌学会会员、中国水利文联副主席兼水利作协主席李训喜(诗人川木)作序的诗集,从多方面显现出作者既“写情”又“写事”,是对情与事的回忆、回望、回味。所用来“回溯”的方法则是“实写”与“虚写”相结合,以细节为载体,实中有虚、虚中见实。记录下人生旅途的点点滴滴,留下了类似于“生活日志”的大量诗歌。



序言:对诗意人生的追问与追寻


李训喜


诗人雪涛将他近年来所写的177首诗歌结集为《思之梦》出版。这些诗,都是近两年所写。不久前他出版了诗集《半途》,现在又有新书问世,我由衷地为他高兴,也对他的激情和丰收而惊叹。

新诗百年之路,始终为“写什么”和“怎么写”而纠缠不清。在我看来,拨开那些争论的团团迷雾,诗歌写作无非是“写情”与“写事”,至于有论者所谓“志”与“思”,则始终是附着并贯穿于“情”“事”其之中的,这些在本土诗歌传统中都有传世之作,否则,诗歌就会沦为浅白的口号或者干瘪的哲学赝品;写作的方法也可用“实写”与“虚写”两类加以概括,前者专注于词语的指向对象和细致描写,后者则注重诗歌词语在关系配置中所产生的意涵。以这个标准来衡量雪涛的诗,大致可以得出如下印象:他的诗既“写情”又“写事”,是对情与事的回忆、回望、回味;而他所用来“回溯”的方法则是“实写”与“虚写”相结合,以细节为载体,实中有虚、虚中见实。

“诗缘情而绮靡。”在所有的情感生活中,诗人特别钟情于爱情。“诗是爱情的食粮”。第三辑“燃烧激情”里,诗人向我们呈现了那些初恋的清纯场景、分别的依依不舍、对爱情的挽留与追悼。“童年的渔船摇过来/她站在船头/犹如一朵梅花向我招手/一场雪,迎面扑向她、包围她/她依旧立在船头,一动不动//小河瘦成一根骨头/她也站成一个冰雪娃/我撕破嗓子,疯狂地呼喊她——”(《梦在船头》)那位站在童年渔船船头的“她”,是童真的化身,还是初恋的情人?也许这些都不重要,重要的是“她”以冰雪娃的形象向诗人走来,纯洁的故事有可能在时间的流水里重新涨潮。在这里,诗人连用“摇过”“站在”“招手”“扑向”“包围”“立在”等动词,呈现出一幅“风雪归人图”;“小河瘦成一根骨头”则投射了诗人刻骨的思念,与其说是“小河”,不如说是诗人自己,诗人疯狂的呼喊有了内在的逻辑,“她”的回应也许更值得我们期待。“我面前摆放着两片月光/一片/掉落在脚下的池塘/另一片/坐在对面山顶观望/其实/还多出一片/爬在我和她的臂膀/摇晃着池塘里的倒影”(《多出一片月光》)在月光里浸润的爱情是如此皎洁而美好,以至于我们在满目清辉里能够倾听一片月光掉落进池塘的声音,能够感受到山顶上那片月光对情侣的观望。在《等待这一天》一诗里,我们又在城市里邂逅了那片月光,“她送我的那个晚上/月亮很亮/星星挨着星星,如顽皮的孩子/冲两个重叠的身影眨巴着/亮晶晶的小眼睛/风躺在远处,不说话/‘这是棵连理树。’她怯怯地/告诉我。我盯着这棵树/睁眼打量,确定:是棵连理树”。连理树是忠贞爱情的具象化,也有唤作相思树、夫妻树、生死树的。“这是棵连理树”,“她”怯怯地指认一棵树,实际上就是指认忠贞之心、承诺这段爱情,也可以看作是白居易“在天愿作比翼鸟/在地愿为连理枝”的当代版本。但“她”为什么露出“怯怯”的表情,是对爱的试探,还是对爱的意义的忧心?要实现爱的意义,需要一种神秘的时刻,需要某种奇迹,正如拉康所指出的那样,“你的手冻结在了这个果实紧致的饱满中,这朵鲜花尽情地的盛开中,或者这根燃烧的原木的爆裂中——那么,这时产生的东西就是爱”。“连理树”是爱的隐喻和见证,当“她”借助于这棵树表白爱的献出时,获得了“我”的回应:“这是棵连理树”。诗人借助“我”和“她”与“连理树”不期而至的神秘时刻,通过对“连理树”这一见证者的指认场景,实现了爱慕者与被爱者的身份转换,爱的誓言被双方确立下来。然而,正如白居易在《长恨歌》里对爱情的挽歌般追悼一样,现实生活中,爱情是脆弱易碎的、是转瞬即逝的。“穿过窗户玻璃/一棵树/在蓝天下晃动/听爱的呼喊,直至一切/归于平静/我站在,风吹不到的地方”(《树林,沉默》),较之于刚才那首诗,“风”已经不是那缕风,沉默的氛围发生了变化,“爱的呼喊”也缺乏了回应。也许那个叫“罗加”的女孩从此不会再来!“海浪,一层压一层地/爬向沙滩/抺去,留在沙滩上的脚印”(《一场雨,砸碎一颗心》)“人这一辈子/犹如一朵朝开暮谢的木槿花”(《人生犹如木槿花》)“梦中的石头,变成了石碑”(《梦中穿越》) ……......鲜花最后还是要凋落,燃烧的激情终归要平静下来,连理树终究只是象征和隐喻,但诗人对爱情的怀想与追问永远不会停息。

诗乃及物之事。新诗走到今天,愈发注重叙述性而淡化抒情性。诚如卡西尔在《语言与神话》一书中所言,“艺术家并不是纵情显示自己的情感的人,也不是有极大的情感表达这些情感的人,被情感支配只是感伤主义而非艺术”。确实,对于我们今天所处的世界,生活的驳杂程度与田园牧歌时期有霄壤之别,传统的抒情正在让位于复调性的叙述,诗歌也不能例外。但这并不是说,传统的诗歌写作方式必须退位。在这方面,雪涛做了自己的探索。在第一辑“人生感悟”、第二辑“岁月缤纷”里,诗人记录下人生旅途的点点滴滴,留下了类似于“生活日志”的大量诗歌,我所惊叹的也正是他对各种题材信手拈来、点石成金的本领。出现在这些诗里的,有祖父祖母、双亲家人、垂钓者、攀援者、商圈人士、同学诗友、“销售黑夜的人”、城市的一介过客、海上的孤独者,有对故乡的凝望、对城市钢筋水泥的审视、对蒲公英鸢尾花等植物的打量,有对春夏秋冬四季景致的描摹,可谓题材庞杂、琳琅满目。但是,贯穿于这些物和事背后的,是对美好事物的挽留,对人生况味的感悟,以及浸润其中的孤独背影。“我无法认识我自己/就像一棵,站在冬雪中的/枯树。可以成为摄影师的镜头/可以成为画家眼中的模特/可以成为诗人笔下的素材”(《海上的孤独者》)正如杜牧在“繁华事散逐香尘,流水无情草自春”里所感叹的那样,雪涛似乎对四季更替消长、人事代谢变迁已经参透,然而诗人依然在苦苦追寻那个叫作“自我”的存在者。那个人,也许是即使站在50层楼顶上也是这个城市最底层的普通公民(《站在灯海之上》),也许是与雄鹰为伴、在峭壁天梯上攀爬的人(《攀爬在峭壁上》),也许是慢慢走近老牛身边的“我”(《河滩上的老牛》),“命运,折叠砸碎的玻璃心/挪动脚步,或许有一块扛得住/压力的落脚平台/破茧重生。貌似大雁迁徙”(《铜陵,我的第二故乡》),“岁月里隐藏着你流失的光阴/一如我闪电般的地残缺/我们都背负着命运/等待时光镜子的洗礼”(《我与毛巾》),诗人背井离乡,背负命运的压力踽踽独行,最终发现往事如烟,一切都不过是从故乡出发而向故乡回返。“天黑了/夜走进我的身边/仿佛也走进你的身边/我坐上星星/看到远处/坐在山梁上的家乡//时光在倒退/月亮照耀盘山小道/一个身影/走走停停,时不时向山下张望/几缕淡淡的薄雾/如烟,袅袅升腾”(《往事如烟》);“我羡慕老牛/多想变成它,尽情享受自在的生活”(《河滩上的老牛》),故乡的河滩最适合诗人,而那头老水牛正是诗人内心的自况。我们必须注意到,诗人在对此类物与事的叙述中,看似杂乱无章,实则有其玄奥:人、事、物都在空间和时间转换中产生了新的意涵,这种意涵可以意会而难以言传。如果一定要揭示,我们似乎只能说,诗人在物事的空间变化中坚守不变的立足点——故乡,在时间的不断流逝中坚守出发的时辰。

对于这本题材包罗万象的诗集,我们不禁要问,诗人是如何着笔,也就是诗人是怎么写的呢?这是一个老调但无法回避的问题,不同的诗人有不同的打法。对于雪涛来说,作为一位近年来才开始创作的诗人,他选择了比较传统的手法,比如干净的白描、精准的动词、单纯的意象、浓郁的意境,都是中规中矩的,类似先锋诗人现代派或者后现代派的意象拼置、词语内爆、语气断裂等技法并不为他所青睐。但是,我们也要注意到,在雪涛的诗里,“实写”与“虚写”相互融合的特点十分突出,特别是通过细节描写,实现了“虚”与“实”的互相转化、彼此充盈,这也使得他与传统的抒情诗人区别开来。在人类感性日益蜕化的今天,诗人的职责之一就是注重事物的细部与细节,通过凝视与触摸,使得我们能够拨开被知性与技术规训的阴霾,重塑人类与审美对象的亲密关系,重新激发我们对世界的敏感,重新焕发生命的灿烂。好的细节描写,关键在于名词和动词的选用。诗人笔下的名词,不仅仅是“物”的被给予,包括事物的原初形态和经过时间打磨改造的次生形态;也是“物”的被构成,也就是经由诗人的情感意向对事物进行重新立义的过程。在此过程中,动词发挥着决定性的作用。通过动词的选用和点化,事物被赋予新的生命,事件被激发新的潜能。在《雨,还在断断续续地叙旧》里,诗人写到,“长着翅膀的雨,说来就来/时而絮絮叨叨/时而扯着嗓子呐喊/时而与城市、乡镇,断断续续地/叙旧”,“絮絮叨叨”“”、“呐喊”“”、“叙旧”,以人喻雨,把一次天气事件转换成为一个故事场景,笔触细腻、令人惊奇。而这场雨在《夏日》里又变成了一滴水,“一滴水砸在庄稼人胸口/须臾间,变成一颗痣/风,躲在/遥远的山谷,等待白走黑来”,一个“砸”字已经将这滴水的能量力透纸背,进而又“变成一颗痣”,比喻可谓奇崛。在《这个夏季》里,诗人写到,“楸子是青涩的、山桃是青涩的/山楂也是青涩的/只有松果菊,扛着红红的/小脑袋/站在阳光下,任热浪抚摸”,短短几行,楸子、山桃、山楂的青涩与松果菊“红红的小脑袋”对比鲜明、可感可触、情趣盎然,特别是“扛着”“”、“抚摸”两个动作,使得生命的本真瞬间绽放、跃然纸上。在《六月》里,我们看到,“一些果实正在走向成熟——/杨桃、楸子、山楂....../六月/一些花儿正在盛开——/木槿花、蜀葵、松果菊、萱草//它们相互印证:夏天/也有春天的气息/春天的妍丽,也会在夏天成长/冬天并非冷酷无情/梅花点燃火一样的热烈//四季交叉。花草树木/有相似的生活/却有不同的命运/星星凭空消失,不是月亮的错/落日变成旭日,会踏着波涛而来//驱赶每条道上的黑暗/光明与热情。人们/享受一天的生活/万物,总是昂首向着天空生长”,“万物,总是昂首向着天空生长”,一个“昂首”,将那些缤纷植物最原始的生命力激发出来,使得我们在日益陷入刻板化和碎片化的日常生活中,正是诗歌,使得我们重新感触生命绽放的本源,点燃追寻生活本真的激情。这里,我还要提请读者注意,雪涛特别喜欢动词“杵”,比如:“我如一尊雕像,杵在海边”,(《一场雨,砸碎一颗心》);“每当此时,我如一根木柱/总杵在她对面。她当然看不见”(《影子,沉在心底》);“杵在冬天”(《心事》);“一根无助的树桩,杵在站台”(《那个雨天》)“你杵在校园路边,像尊女神”(《院墙内外》);“杵在黄昏,听风听雨”(《夜来香》);“瘦成骨头的杨柳,杵在河边”(《隐藏的心事》);“杵在院子里,对话阳光”(《阳光爬进小院》);“擎天巨柱,杵在渭河之滨”(《矗立的风景》);“远处山顶,杵着一座塔,像尊佛”(《夜游宜宾》);“三潭,如三位高僧杵在画中”(《西湖》);等等。这些“杵”字用在不同的主体,有各式各样的人,有各种各样的物,“杵”的方位、地点、场景,甚至时间、历史都有不同,但我们要深究的是“杵”字背后的意涵。《說文》:“杵。舂杵也。從从木午声。”段注:“……......系辞辭曰‘断斷木为為杵。掘地为為臼。臼杵之利。万萬民以济濟’。”在甲骨文中,“杵”字是上粗下尖的断木立在地基之中。诗人借用一个“杵”字向我们透露,作为人,以及人格化的物,尽管有欢喜忧愁、有孤独无助,但我们无不建基于大地之上,因为那里是生命的本根之所,是诗歌的诞生之地。

“人充满劳绩,但还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”。诗人在山水中游历、在天地间骋怀,回望充满劳绩的人生,带着对爱情、对事物、对人生的追问与追寻,启发我们对诗意的持续关注、对精神家园的永恒坚守。这是我通读诗集后的最大感触。


2023年10月14日于北京

(作者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、中国诗歌学会会员、中国水利文联副主席兼水利作家协会主席,出版诗集《谁能把一朵玫瑰举过天空》诗文集《交叉》评论集《此心吾乡》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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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简介:肖雪涛,安徽无为人,现定居北京。中国林业生态作家协会会员、中国诗歌学会会员、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。作品散见《人民日报》《中国绿色时报》《诗选刊》《诗歌月刊》《星星.诗歌原创》《绿风》《生态文学》《鸭绿江》《奔流》等120余家报刊。部分作品入选《中国年度优秀诗歌2022卷》(新华出版社)等各年度诗歌选集。著有诗集《半途》《思之梦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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