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悠悠栀子香
来源:旅游文化网 | 作者:李琼枝 | 发布时间: 2024-05-30 | 653 次浏览 | 分享到:

李琼枝


初夏,夕阳西下,天边的云彩如醉了酒似的,一片酡红。微风不燥,吹在脸上,清凉舒适。

小区的栀子花开了,走到哪里,都能闻到一股馥郁的清香。小小的、洁白的花朵盛放在绿叶间,星星点点。在斑驳的余晖映照下,越发显得清雅、高洁。

栀子花开,香气四溢,正是母盼子归时。

我家也有一棵栀子树,是父亲生前亲手种在前院的,打开大门就能看到。那是父亲特意为我们种下的。

我从小就爱花,独爱栀子花。

姹紫嫣红的春天一过,夏天如期而至。在布谷鸟清脆悦耳的“阿公阿婆,割麦插禾”的催耕声中,凉风徐徐,山上的野栀子(山栀子)开花了。它不像映山红,只要春风一吹,它们就恣意地盛开在各个山头,热烈奔放,彰显着大自然的野性美,展露着春天的勃勃生机。栀子花多生于山坡、山谷、丘陵、旷野、溪边的灌木丛等处。如羞答答的新娘,披着洁白的婚纱,独自美丽,香气扑鼻,令人见了,顿生怜爱之心。我从小就胆小,最怕蛇鼠虫蚁之类,偏又爱那洁白无瑕的栀子花。我缠着父亲,带上妹妹,赶去后山坡上翻找。每找到一棵,我们就兴奋得大叫,像中了六合彩般乐不可支。父亲见了,乐呵呵的,清瘦矍铄的面庞上,写满了父爱的温情 。

我把这些盛开的、充满乡野浓情的花连同花骨朵都采摘回家,选一朵最大的,插在奶奶的花发间,再给母亲的鬓角插一朵,剩下的养在盛满清水的盆里、罐头瓶里。顿时,整个家都氤氲在幽幽的清香里。奶奶慈爱地笑着,赶去厨房给我们做好吃的。母亲嘴里娇嗔着,右手取下花来,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又嗅,连声赞道“真香!真香!”蹒跚学步的弟弟,明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,老远就伸着双手,朝我嚷着:“大姐,我也要,我也要。”我又宠溺地给了他一朵。

到了秋天,山栀子结出一个个黄色的卵形的肉质果。把它们摘下来,剥开,手上立马沾满黄色的汁液,怎么也洗不掉。那时的小学课本是黑白版的,我们买不起彩笔,就把山栀子果当颜料,把里面的汁液涂抹在课本的插图上,明丽夺目。顿时,整幅图都变得生动起来。那些日子,我们的小手没有一天是干净的,手指总是黄黄的,连衣服口袋也无一幸免,但没有人苛责。

爷爷告诉我们,干的山栀子果是一味中药,有泻火除烦、清热利湿、凉血解毒等功效。因此,有些中药店专门收购此果。听说可以卖钱,我们更加兴致盎然,提着小篮子,满山满岭地翻找、采摘。奶奶把它们晒在大簸箕上,待晒干了水分,用小布袋装起来,小心贮存好,等着有人上门收购。

后来,搬了新家,我们也陆续出外求学,夏天一到,心里就开始惦记那抹纯粹的白,明丽的黄,那股淡雅的清香,但总是错过了花期。父亲干脆在自家院子里种上了一棵栀子,在他的精心培育下,几年功夫,枝繁叶茂。端午节前后,花满枝头,花朵洁白如玉,层层叠叠,硕大如碗口,比单瓣的山栀子花漂亮多了。花香馥郁,引得路人驻足翘望,啧啧称赞。每每这时候,母亲总会精心挑选几朵摘下来,送给路人。她们嘴里谦卑地说着“不用了,真的不用了。”双手赶忙扯开衣兜,小心接住,欣喜之情溢于言表。

栀子花才刚长出蓓蕾时,母亲就迫不及待地挨个打电话告知,提醒我们栀子花开了,别忘了回家。待我们风尘仆仆地赶回去,树

上已然开满了花,老远望去,雪白一片。进了院子,熟悉的香气扑鼻而来。欣喜之余,忙弃了行李,热切地奔向那一树白。像久别重逢的好友,这朵摸摸,那朵嗅嗅,舍不得摘下来,生怕触碰了儿时的好梦。

成家立业后,为了生活忙碌奔波,我们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了。一到栀子花开时节,母亲就连花带叶剪下来,分装在塑料袋里,送进城里。她挨家分发,反复叮嘱,一定要用清水养着,花香才会久而不散。父亲照样精心呵护着那棵栀子,树冠越来越大,花开得越来越多,他越来越老。终于有一天,父亲倒下了,再也不能为我们守护栀子树了。我们兄妹四人寂然无声地站在树下,抚摸着还残留着父亲余温的树干,黯然神伤。

栀子花年年开,母亲也老了,腿脚不利索了,只能不停地打电话唠叨、催促,盼着孩子们回家。

悠悠栀子香,切切故乡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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