失眠的滋味

宋 云

我生命中的许多日子是在失眠中度过的，总有些日子，或者是彻夜难眠，辗转反侧，或者是睡到半夜两三点，准时醒来，头脑异常亢奋，色彩缤纷的意念不停地在脑海里走马灯。我总是把身体翻过来翻过去，把枕头挪了又挪，掐了又掐，总想找个最佳睡眠的姿势，希望睡神再次光临。

就这样迷迷糊糊的半睡半醒，间或闪现浅薄的梦境，像一湖涟漪被一阵清风吹散，慢慢地扩散开来。然而风过水无痕，睡意只让我浅尝辄止，就像舔了一下糖果，还没尝出滋味就无端消失。天亮了。

就这样我总是与失眠为伍，它不知为何而来，从何处降落。它不是病，不痛不痒，严重了可以吃药打针，也不是伤口，抹点软膏耐心等一等，总有完好如初的时候。不知缘起，更不知如何缘灭，它悄无声息，驻足在我的身上。压力？病变？环境太吵？杂念太多？有时候确实是因为工作或家里的事而焦虑，可大多时候，这些原因都没有，而我却没有一点点睡意。连续的失眠让我错觉身体的重心改变，头部加重，而脚下踩的却是海绵。感觉也变得迟钝，总是丢三落四，而且常常以血肉之躯去顶撞家具玻璃。因为常常丢三落四，忘东忘西，老公经常说我是老年痴呆。

于是开始看医生，尝试各种安神助眠的药，五味子、安神补心丸、睡宝、安神补脑液、静心口服液、脑白金等等，以及难以下咽的中药，喝遍了各种有助睡眠的药，但似乎都不起多大作用。

每当夜色翻转进入最黑最浓的核心，灯光逐窗灭去，声音越来越单纯，只有婴啼和狗吠的时候，我总能感觉到萎缩的神经在夜色中发酵，情绪开始高昂，感官便更敏锐起来。远处细微的猫叫，在听觉里被放大成高分贝的厮杀，一只该死的蚊子，发出丝毫没有美感和品位的鼓翅声，我越听越烦躁，两点半！只好拿起一本小说翻看，但怎么也看不进去。原来失眠并不意味着拥有多余的时间，它要人安静地陪伴它，一如陪伴专横的情人。

或许粗心的我弄丢了开启睡门的钥匙？睡眠成了生活的主题，时时刻刻纠缠着我，因为失去了它，我的生活象塌陷的蛋糕疲软无力。众人皆睡我独醒本来就很痛苦，更何况睡意已凝聚在前额，它沉重得让我的脖子无法负荷，我乖乖地躺在床上，模糊中感到钝重的意识不断压在身上，甜美的春夜吻遍我的每一寸肌肤，但头脑却异常清醒。于是我试遍各种有助睡眠的方法，比如数数字、想象蓝天白云下的羊群等等，但不起任何作用。因为长期失眠，导致心脏早搏，老有要跳出来的感觉，我变得越来越焦虑。后来就只能靠吃安定助眠，因为药店买不到安定，只好找医院的朋友帮忙一次开上十几片，多开几次。睡前吃一片或两片，能保证四五个小时的睡眠就很满足了。

这就是失眠的滋味，很多人无法理解的失眠，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，无法割舍！后来和一位同学聊天，说起失眠，他说他也一样一直失眠，也尝试了各种药物，基本不起作用。最后他说，认命吧，我们就是这种失眠体质，注定一生要饱受失眠的痛苦。失眠就失眠吧，反正要不了命。最主要的是，千万不要把它看得太重，因为失眠而焦虑抑郁，让自己越来越痛苦就不划算了，我们要学会自己爱自己。全世界像我们这样失眠的人很多，就坦然的接受吧。想想说得也有道理。

对我来说，最幸福的事就是，酣睡一夜，一觉醒来阳光金子般洒进来，伸个长长的懒腰，开启愉快的一天。

（作者简介：宋云，山东枣庄人，曾任教多年，爱好文学，发表散文百余篇，现居张掖市甘州区。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