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河西走廊:华夏西北的玉如意之握
来源:中国旅游文化网 | 作者:黄克斌 | 发布时间: 2025-11-01 | 11 次浏览 | 分享到:

甘肃是一柄横卧在西北大地的玉如意,而河西走廊,正是这柄如意最温润的握手处 —— 不似柄身的宽厚沉实,也非尖端的锐利锋芒,是祁连山与合黎山夹峙出的恰到好处的弧度,一头牵着中原平原的麦浪翻滚,一头挽着西域戈壁的风沙浩荡。风从乌鞘岭吹来,掠过武威的城墙、张掖的丹霞、酒泉的泉水、敦煌的鸣沙,把两千年的故事都揉进了这道狭长的天地里。

总想问,是谁先让这道走廊有了心跳?是汉武帝案头摊开的舆图,那上面用朱笔圈出的 “河西四郡”,成了汉家天下向西延伸的起点;是霍去病十八岁的铁骑,带着 “匈奴未灭,何以家为” 的誓言,踏破焉支山的草木,让匈奴人哀唱的 “失我焉支山,令我妇女无颜色”,变成了汉旗猎猎的壮歌。那时的河西,还是水草丰美的 “河西畜牧天下饶”,却因这场征战,从游牧民族的牧歌里,走进了中原文明的典籍中。

后来有班超投笔从戎,在疏勒城的孤灯下写下 “不入虎穴,焉得虎子”,用三十一年光阴守着西域的烟火;有陈汤率部远击,在郅支城的战场上喊出 “明犯强汉者,虽远必诛”,让河西的风里都飘着铁血的尊严。这道走廊从来不是沉默的通道,是商旅驼队踩出的丝绸之路,是丝绸西去、葡萄东来的转运站,是佛教梵音与中原钟鼓交融的十字路口 —— 鸠摩罗什从这里入关,将佛经译成汉文;玄奘从这里西行,在沙漠中寻得信仰的方向。

连后世争议颇多的杨广,也曾西巡张掖,在焉支山下会见二十七国使者,让河西的驿道上,响起过万国来朝的驼铃。那时的河西,早已不是边疆的荒凉,是王之涣笔下 “黄河远上白云间,一片孤城万仞山” 的壮阔,是王维诗中 “渭城朝雨浥轻尘,客舍青青柳色新” 的温情,也是王昌龄感叹 “黄沙百战穿金甲,不破楼兰终不还” 的壮烈。这些诗句里的河西,是立体的:有玉门关的冷月,有阳关的落日,有敦煌壁画里反弹琵琶的飞天,也有戍边将士甲胄上的寒霜。

常忍不住设想,如果没有刘彻的雄才大略,没有霍去病的赫赫战功,没有班超、陈汤的坚守,没有杨广那一次西巡,这道夹在两山之间的走廊,会是什么模样?乌鞘岭以西的土地,会不会在历史的风沙里碎裂成零散的部落,最终成了另一个中东?可偏偏是河西走廊,像一根坚韧的扁担,挑起了中原的厚重与西域的辽阔。它让两种文明不是碰撞成灰烬,而是在驼铃与羌笛的和鸣里,融合成 “胡姬貌如花,当垆笑春风” 的热闹,融合成莫高窟里汉风与胡韵交织的壁画,融合成华夏大地西北疆域上,一道不可分割的脊梁。

如今再走河西,高铁的轰鸣取代了驿马的嘶鸣,光伏板的银光映照着祁连山的雪,可风里还是带着当年的气息 —— 是霍去病的马蹄踏过戈壁的回响,是班超在疏勒城点燃的篝火余温,是诗人笔下 “劝君更尽一杯酒” 的离愁,是陈汤那句誓言里永不褪色的尊严。它从来不是 “如果” 里的虚幻,是实实在在的存在:因为有了河西走廊,中原与西域不再是遥遥相望的两端;因为有了河西走廊,中国的西北才有了完整的轮廓;因为有了河西走廊,那些关于疆域、文明与信仰的故事,才有了最动人的注脚。这道走廊,早已不是地理上的通道,是刻在华夏血脉里的记忆,是那柄玉如意上,最珍贵的一握。

2025年10月8日  于甘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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